王熙和蔡瑜將皇帝送回三樓房間，扶著他坐下之後，隨即退了出去。

皇帝看向留在屋子裏的虞嫣，指指一邊的椅子：“女史請坐。”

虞嫣答應一聲，在椅子上坐下。

“前幾日，女史到那福利院去，打探當年為文皇帝治病那女神醫施氏的來歷。”他說，“女史可問清楚了？”

這件事，皇帝一向有些興趣，虞嫣也不隱瞞，將自己了解到的事，大致向皇帝說了一遍。

皇帝聽完之後，稍稍沈吟，道：“如此說來，這施氏乃生於亂世。想來當年她不願留下，恐怕也是無法放下這邊家人的安危。”

“正是。”虞嫣道。

皇帝道：“女史方才說，她不曾再回去過，可知何故？”

虞嫣搖頭：“不知道。施女士的日記有很多，也許往後翻會有答案，但我實在沒有時間。”

皇帝道：“此事不必著急，日後慢慢探詢便是。”

說罷，他看著虞嫣：“朕將女史喚來，還有一事詢問。今日已是正月初九，再過數日，便到了朕返回之時，女史有何打算？”

虞嫣聽著這話，心頭微微一動。

說實話，她很想過去。

如果沒有意外，蕭寰那邊已經與袁氏開戰，無論如何，她都很想知道他的安危。

不過她也一直記得蕭寰的囑咐。

他說，讓她務必留在這邊，等著他過來。

想著那些話，虞嫣只得對皇帝道：“我留在這邊，恭候陛下捷報。”

皇帝淡淡一笑。

“這是子昭的意思，是麽？”他說，“朕觀女史之色，其實並不情願。”

虞嫣沒有否認，道：“我到了那邊，不但幫不上什麽忙，還會讓子昭分心，所以我還是留在家裏為好。”

皇帝不置可否。

“子昭被天下人捧得高高在上，總給人性情淡漠之感，有時行事，也仿佛不通人情。”他緩緩道，“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，對於在意之人，子昭總是全心保護，無一絲懈怠。”

虞嫣笑了笑，心中一暖。

“正是。”她輕聲道。

“若是朕請女史隨駕過去呢？”皇帝道，“女史可願意？”

虞嫣楞住。

她望著皇帝，有些不敢相信，“陛下為什麽要我隨駕？”

皇帝道：“醫生說過，朕這病，須得一直用藥。尤其是卿備下的那制氧機，蔡太醫說他雖已對這些藥物器械有所了解，但不過皮毛。那些說明書亦多晦澀難懂之處，若一旦遇得事急，身邊又無人釋疑，恐怕難為。”

虞嫣明白皇帝的意思。

這些日子，蔡瑜十分盡心，一有空就研究這邊的醫書。但虞嫣每次看他捧著書，那眉頭都皺得跟麻花一樣，可知他學得多麽艱難。

皇帝這次回去，要帶的東西不少。他除了心臟的問題，其他的毛病也有一些，所以虞嫣給他備下了便攜式的血糖儀、制氧機、除顫儀之類大大小小的儀器，以及電池和太陽能電池板。

在醫院裏，王熙和蔡瑜已經學習或如何使用這些儀器，大約能對付一些情況。但虞嫣知道，他們心裏其實也沒什麽底，一旦遇到皇帝的病情惡化，恐怕還是需要找人商量。而虞嫣雖然不是專業的醫生，但至少是所有人裏面最能理解這些東西的。

“朕這般安排，亦是為了子昭考慮。”皇帝緩緩道，“女史知曉子昭性情，他雖嘴上不說，心中也必是牽掛你。那邊必是戰事正酣，朕帶你一道回去，必可使他心中安定。至於危險，女史不必擔憂，少鈞的能耐，子昭亦知曉，否則不會將朕的安危交托於他手上。”

虞嫣猶豫著。

毋庸置疑，她很是心動。

有那麽一瞬，她很想一口答應下來，但想到上次她沒有遵守約定，擅自過去，蕭寰看著她的眼神，話又咽了回去。

心裏也知道，現在不僅是虞甯和安綺，虞祥和陳怡也已經知道了這些事的來龍去脈。她如果將這打算告訴他們，他們會答應才有鬼。

並且她保證過，自己不會再任性，不能出爾反爾。這邊不是皇帝的天下，她就算擺出皇帝來也不好使。

“此事，我需要跟家裏人商量。”過了一會，虞嫣道，“我如果離開，會牽扯到許多事，還請陛下體諒。”

皇帝看著她，微笑：“無妨，此言亦不過提議，女史考慮便是。”

回程的日子臨近，不僅虞嫣和皇帝，其他人也已經在時不時談起回去的事。

對於蔡瑜而言，他其實十分希望能夠皇帝能在這邊再多療養些日子。這邊安定平穩，屋子裏也舒適，雖然沒有宮人內侍的精心服侍，但總比那邊的兵荒馬亂顛沛流離好上許多。

而對於王熙而言，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地下室的游戲機。王熙的情況畢竟特殊，安綺也特事特辦，拍攝結束之後沒兩天，一筆轉賬就到了王熙的微信上。王熙看著那數字，又向茉茉打聽了從顯示器到游戲機的假期，發現自己這筆錢居然綽綽有餘，一整天的神色都不大對。

用滕蕙的話來形容，那就是個純正紈絝見到了一個絕世美人的樣子，魂不守舍。

“這般喜歡，你便去買好了。”滕蕙揶揄道，“大名鼎鼎的王公子，到何處不適一擲千金。”

王熙嘆口氣：“我倒是想，可惜，成聰說此物須得接電線，那太陽能充電板不可對付。便是買了，帶回去也不可用，如之奈何。且我還不曾去那小商品市場，這錢須得留下。”

聽到小商品市場幾個字，滕蕙的面色就變得不大好。

私下裏，她問虞嫣，能不能借她些錢，日後她過來，用那邊的金子還給虞嫣。

“你要錢做什麽？”虞嫣訝然，“要什麽東西，買給你就是了。”

“不可，我要買的並非日常用物。”她說，“王熙要去買貨，我不可落下，否則會被他落在下風。”

虞嫣無語。

“那邊不是在打仗麽？”她說，“你再著急做生意也要等天下太平了再說。”

“等不得。”滕蕙隨即道，“下次我再來便不知是何時。且王熙帶著貨回去，我若沒有，便失了先機。這條路是我辟出來的，豈可被他搶了去。”

這話被虞甯知道，對滕蕙道：“這件事，我剛好要跟你說。這次，你還是留在這邊，不要跟著他們過去了。”

滕蕙睜大眼睛：“為何？”

“當然是為了你的安全。”虞嫣神色嚴肅，“那邊兵荒馬亂，局勢沒有穩定的時候，對任何人都很危險。你過去之後，跟這邊的聯系就全斷了，出了什麽事我們都不知道，只能提心吊膽。這也是我爸媽的意思，你跟著嫣嫣留在這邊，皇帝應該不會有意見的。”

聽到虞甯提到皇帝和虞祥夫婦，虞嫣的目光微微定了定。

滕蕙這些日子和陳怡相處得還算親切，見虞甯說得認真，猶豫著，好一會，“嗯”了一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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